当格列格·盖恩斯(托马斯·曼饰)决定讲述这个故事时,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困境——如何用语言描述一段既温暖又破碎的青春。这个自诩为"社交变色龙"的高中生,正试图用狄更斯式的经典句式开场,却在想象中勾勒出荒诞画面:饕餮盛宴的男人与弹竖琴的垂死少女。而这一切,都源于他拍摄的那部"杀死"了某个人的电影。
高三开学第一天,格列格展示着他精心维护的生存法则:与瘾君子击拳,和运动员点头,同戏剧社怪胎说笑,却始终与所有人保持安全距离。唯一打破这个规则的,是和他躲在教师办公室吃午餐的"同事"厄尔(RJ赛勒饰)。这对古怪搭档用VHS摄像机翻拍经典电影,从《发条橙》到《午夜牛郎》,全都变成了令人捧腹的拙劣模仿。历史老师麦卡锡(乔·博恩瑟饰)的办公室成了他们的避风港,直到母亲(康妮·布里顿饰)带来那个消息——童年玩伴瑞秋(奥利维亚·库克饰)确诊了白血病。
被迫探望瑞秋的夜晚,格列格在她堆满抱枕的卧室里手足无措。当瑞秋模仿那些说着"这是上帝安排"的访客时,墙上的金刚狼海报突然活了过来,用休·杰克曼的声音训斥格列格的冒失。这个超现实瞬间成为两人关系的转折点——她看穿了他笨拙伪装下的温柔本质。随着化疗开始,瑞秋失去了头发,也失去了对未来的期待。直到某天,格列格和厄尔带来他们的"烂片合集",病房里终于响起久违的笑声。
校园生活却因此陷入混乱。当格列格在暗恋对象麦迪逊(凯瑟琳·休斯饰)面前说出不合时宜的玩笑,又意外得罪哥特少年斯科特时,厄尔正从校园毒贩手里搞来掺了大麻的饼干。三个人的电影计划在荒诞中推进:瑞秋的母亲(莫莉·香侬饰)醉醺醺地对着镜头回忆女儿童年,而格列格用定格动画记录着这个正在崩塌又无比真实的世界。
毕业舞会前夕,所有矛盾在病房爆发。拒绝继续治疗的瑞秋撕碎了格列格的伪装:"你来看我是因为愧疚,拍电影是为满足他人期待!"当厄尔的拳头落在格列格腹部时,这个习惯用幽默逃避的少年终于尝到真实的痛感。舞会夜,穿着礼服的格列格没有去找舞伴,而是带着完成的电影冲进医院。投影仪在病房墙壁上投下光影:定格动画的松鼠、厄尔搞笑的独白、瑞秋母亲摇晃的红酒杯...最后画面定格在三人举着冰淇淋的剪影。瑞秋的泪水还未干涸,监测仪就拉响了警报。
葬礼过后,格列格在瑞秋的遗物中发现被掏空的教科书——内页雕刻着他们去冰淇淋店那天的立体场景。当她生前写给大学的解释信在画外音中响起时,镜头扫过房间每个角落:床头刻着的笑话,窗台上的小雕塑,衣柜里分类收纳的抱枕。这个用黑色幽默对抗死亡的女孩,早已把生命刻进了所有细节。
最终寄往大学的信封里,除了那部"致命电影",还有格列格迟来的坦白:"最后一个观看这部影片的人确实陷入了昏迷——但在此之前,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中文译本】
当镜头聚焦在格列格颤抖的手指,观众才意识到这不是常规的青春片开场。这个擅长在社交圈层间游走的少年,正用荒诞的蒙太奇拼凑记忆碎片:化疗药水滴落的声音与定格动画的胶片转动声交织,病床边的竖琴独奏突然变成监护仪的尖锐鸣响。
影片最动人的段落发生在午夜病房。瑞秋苍白的指尖划过投影仪光束,墙面上厄尔夸张的表演与格列格制作的纸偶交替闪现。当三人偷喝红酒的糗事变成动画场景时,她突然按住暂停键:"记得吗?那天你说要把我们的故事拍成最烂的电影。"这个用玩笑包裹真心的瞬间,让格列格第一次直视镜头后的真相——逃避关系的天才,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
导演阿方索·戈麦斯-雷洪用超现实手法解构了死亡议题。当瑞秋的假发随风飘向窗外时,镜头突然切入学龄前的记忆:小格列格把冰淇淋抹在她脸上,两个孩子在喷泉边大笑。这种诗意的叙事跳跃,让最终葬礼上发现的立体书遗物更具冲击力——被掏空的教科书里,纸雕的三人永远停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
比起传统绝症题材的煽情,影片更愿展示生命的粗粝质感。厄尔在巷战中的连环拳击,瑞秋母亲醉醺醺的独白,甚至格列格呕吐在舞会礼服上的狼狈,都让这个关于告别的故事充满生猛的活力。正如瑞秋在信中所写:"他们说我应该保持积极,但有时候,朝命运竖中指才是最痛快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