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一袭素衣的莫妄静立如松,指尖轻抚过竹叶上的晨露。远处马蹄声渐近,蕲云翻身下马时铠甲铮鸣,却在看清眼前人瞬间瞳孔骤缩——昔日叱咤沙场的墨家军统帅,如今竟连他试探的掌风都避不开。
"内力尽废又如何?"莫妄掸去肩头落花,嘴角噙着看透生死的淡笑。当蕲云单膝砸进泥土喊出"墨帅"时,竹海突然掀起波涛般的沙响,仿佛四年前那场埋葬三万墨家军的雪崩再度呼啸而来。裁撤的军号、消散的旌旗、染血的帅印,都在这一声称呼里撕开结痂的伤口。
转动的翡翠扳指突然扣住竹节,莫妄将京城绸缎庄的账本拍进蕲云怀中:"从今往后,世上只有莫掌柜。"昔日能劈开城门的虎口此刻捏起绣花针,教这位副将如何用剑茧手指捻开苏绣的丝线。当蕲云笨拙地打碎第三个茶盏时,莫妄忽然轻笑:"比当年你第一次握断弓弦时强些。"
暗线在对话中悄然浮现:绸缎庄地窖里藏着未锈的陌刀,账本密语记录着流放将领的踪迹。莫妄抚过新到的云锦时,指尖在"青川"纹样上多停留了三息——那是墨家军暗桩才懂的召集令。窗外卖花女哼起边关小调,恰是当年墨青川率军入城时,孩童们编的歌谣。
夕阳将两人身影拉长投射在粉墙上,恍惚间竟似当年军帐前的剪影。只是如今一个执秤杆一个打算盘,铠甲换成绸衫,战马化作驮货的骡队。莫妄突然将茶汤泼向院角,看着泥土里腾起的热气低语:"秋雨要来了。"蕲云握紧的拳头突然松开——这是他们当年夜袭敌营前,必定对验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