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广宁市郊外防空洞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卢少骅盯着手中已经发烫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最后一条信息显示着警方最新的通缉令。他缓缓抬头,看向正在整理背包的王林,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
防空洞顶部渗下的水珠滴在王林肩头,他却浑然不觉。这个跟了卢少骅五年的小弟正仔细清点着为数不多的干粮,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大哥阴晴不定的表情。"骅哥,咱们的压缩饼干只剩三包了。"王林的声音里透着焦虑,他转身时,卢少骅已经换上了那副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在昏暗的应急灯照射下,卢少骅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他拍了拍王林的肩膀,手指在不经意间微微发颤:"林子,咱们得分头行动了。"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在王林耳边,他手中的压缩饼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五年来形影不离的兄弟,此刻竟然要分开?
服务区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格外刺眼。长途大巴缓缓驶入停车区,车窗上凝结的水珠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王林压低帽檐,透过雾气朦胧的玻璃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他右手始终放在外套口袋里,紧握着那把已经上膛的手枪。三天了,骅哥始终没有如约出现,这让他心里那点侥幸正一点点熄灭。
突然,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呈品字形包围了大巴。王林的瞳孔骤然收缩,多年的逃亡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临检。乘客们开始骚动,有人抱怨着耽误时间,有人好奇地探头张望。而王林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他注意到那些"工作人员"走路的姿势太过标准——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
车厢末尾传来女孩惊慌的啜泣声。扎着马尾辫的婷婷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洒落的零食,她的男友不停地安慰着。这个画面莫名刺痛了王林,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五年前在夜市摆摊的晴晴。当时要不是为了给晴晴凑医药费,他也不会跟着骅哥走上这条不归路。
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林猛地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拽过婷婷。冰冷的枪管抵在女孩太阳穴上时,整个车厢瞬间鸦雀无声。"都别动!"王林的吼声带着破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婷婷的男友发疯似的想冲过来,被便衣警察死死按住。
滂沱大雨敲打着大巴车顶,像无数细小的鼓点。王林挟持着人质退到车厢中部,透过雨痕交错的窗户,他看见至少二十个红点正对着自己的要害。恍惚间,他想起临别时骅哥让他帮忙剪头发的场景——那个永远注重形象的大哥,原来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天。
"叫她晴晴!"王林突然对跪地求饶的男友吼道。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当男友颤抖着喊出"晴晴"二字时,王林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五年前的夜市摊前,晴晴正冲他挥手微笑。
与此同时,三百公里外的某高档小区里,卢少骅正对着镜子整理新染的头发。电视里滚动播放着大巴车劫持事件的新闻,他轻轻关掉电视,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他却丝毫不显慌乱——王林这条线断得干净利落,足够他争取到转移赃款的时间了。
法医后来在王林贴身的钱包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夜市嘈杂的背景前,穿着格子裙的姑娘笑靥如花。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等攒够手术费就回家。这个细节没有被写进任何官方报告,就像没人知道那天在服务区,当男友喊出"晴晴"时,王林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
黑白两道都在追查的赃款,此刻正通过层层伪装流向海外账户。卢少骅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灯火。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硬币,硬币在空中划出优雅的抛物线,最终稳稳落回掌心。这个动作他练习了整整五年,就像谋划这次金蝉脱壳一样。警车已经包围了整栋大楼,但他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法医室的灯光冷得刺骨。王林的遗体静静躺在不锈钢台面上,法医助理正在清点遗物。除了那张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臂上歪歪扭扭的纹身——"义"字的最后一笔明显是后来补上的,墨色要深得多。就像他们这段兄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对等的交易。
三个月后的国际刑警通缉令上,卢少骅的新身份照片格外醒目。他戴着金丝眼镜,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商学院教授。而在地球另一端的地下钱庄里,关于那笔神秘资金的传说正在黑市流传——有人说看见账户签名栏有个模糊的"晴"字水印,但没人能证实这个说法的真伪。
城市最高处的广告屏正在播放新上映的电影预告片,枪战戏码引得路人频频驻足。没人注意到屏幕下方滚动的小字新闻:某慈善基金会突然收到一笔匿名捐款,数额恰好是某三甲医院心脏移植手术的市场价。基金会的感谢信在官网上挂了整整一周,直到被更劲爆的娱乐新闻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