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的树影在暮色中拉出狰狞的轮廓。吴燕萍突然攥紧了座椅扶手，指甲深深陷进人造革里，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她感觉有千万只蚂蚁正从骨髓里爬出来，熟悉的灼烧感顺着脊椎窜上后脑——这是卢少骅特制的冰毒在向她索取代价。
车厢后排传来婴儿啼哭，年轻母亲轻声哼着摇篮曲。吴燕萍无意识地摸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却在下一秒突然弓起身子。温热的液体浸透了浅色连衣裙，邻座老太太惊恐的尖叫声中，她看见血珠顺着塑料座椅滴落在颠簸的车厢地板上，像一串破碎的红珊瑚。
当救护车的蓝光划破收费站浓雾时，主治医生从她包里翻出那部镶着鳄鱼皮的定制手机。锁屏壁纸是吴燕萍在绿藤市公寓的自拍，落地窗外可见市政厅哥特式尖顶。这个细节让监控组警员黎安瞳孔骤缩——三个月前扫毒行动中缴获的毒品包装上，正印着相同的建筑剪影。
病房消毒水气味里混着血腥味，黎安将结婚登记照推到吴燕萍眼前。照片里卢少骅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泛着冷光，与她抽屉里那枚情侣戒正好配成一对。监控录像显示，就在大巴发车前五分钟，这个男人曾用这把钥匙打开长途车站寄存柜，取走装满美金的钛合金箱子。
法医报告上的专业术语冰冷刺目：甲基苯丙胺衍生物引发胎盘早剥。这种被毒贩称为"蓝精灵"的新型毒品，会让人产生被天使拥抱的幻觉，却悄悄啃食着使用者的神经系统。吴燕萍不知道，卢少骅实验室的冷冻柜里，还锁着二十支用她血液培育的胎儿干细胞样本。
玉桂高速公路的监控探头拍下戏剧性一幕：王林驾驶的黑色路虎突然急刹，后座抛出的行李箱在路面翻滚着散开，数十包印着红豆杉叶片的茶包在气流中飞舞。缉毒犬对着其中一包疯狂吠叫，而三百公里外的西港码头，卢少骅正抚摸着游艇舱壁上的红豆杉木纹，船舱暗格里整齐码放着同款茶包。
产科护士在清理吴燕萍衣物时，从内衣夹层抖落一把黄铜钥匙。齿痕形状与绿藤市银行保险库登记册上的记录完全吻合，那里存放着足以证明跨国贩毒集团运作模式的账簿。只是没人告诉过这个痴情女人，公寓卧室梳妆台抽屉的夹层里，还藏着三本不同姓名的护照和整容医院预约单。
热带暴雨冲刷着西港游艇俱乐部的防波堤时，卢少骅接到最后一个电话。听筒里传来实验室爆炸的闷响，他精心培育的红豆杉树苗在火光中化作灰烬。此刻病床上的吴燕萍正盯着电视新闻，镜头扫过缴获毒品上熟悉的市政厅图案，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吸食"蓝精灵"那天，卢少骅把玩着试管说："这东西比爱情纯粹多了。"
缉毒大队证物室的白炽灯下，那部鳄鱼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黎安看着屏幕上闪烁的"东哥"字样，想起卧底传回的情报：卢少东最近在哥伦比亚接触过一批制药专家。法医正在检测的流产胚胎组织，其基因测序结果与三年前曼谷某实验室失窃的基因改良资料高度吻合。
当国际刑警的直升机盘旋在公海上空时，卢少骅的卫星电话收到条加密信息。绿藤市那套公寓的智能安防系统触发警报，保险箱里的现金分文未动，但装着胎儿超声照片的琥珀吊坠不翼而飞。吴燕萍此刻站在医院天台，晨风中她摊开掌心，那把黄铜钥匙在朝阳下泛着温暖的光。
法医实验室里，离心机正在分离新型毒品的成分。显微镜下可见晶体结构呈现诡异的双螺旋状，与红豆杉提取物结合的甲基苯丙胺分子，正在培养皿中侵蚀健康肝细胞。这种被黑市称为"永生花"的毒品，其研发代号赫然出现在某生物制药公司的流产项目中。
暴雨初歇的码头漂浮着油污彩虹，卢少骅望着直升机降落在游艇甲板。他西装内袋里藏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钢笔，笔帽镶嵌的正是吴燕萍流产那晚的月相宝石。三百海里外的检疫船上，海关人员正用γ射线扫描那批标注为"红豆杉工艺品"的集装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