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变得太吵时,把耳朵盖住,听听自己心跳的声音...」
《成人教育》叙述一名深受同事和学生欢迎的辅导老师普拉妮,为了购买糕点而与插队的客人发生争执,吵架画面被上传到网路后,普拉妮反倒成为被网民指责与检讨的对象,由于事件越演越烈,普拉妮决定拍下澄清影片反驳网路不实的指控,然而事件并未因此降温,还越演越烈,不但影响普拉妮的升职机会,她的网红儿子穆拉斯和乐团主唱女儿蒂塔的生活也受到牵连...
以取消文化为题材的影视作品不少,《塔尔》、《怪物》、《黑镜》都有点出网路言论对群体的影响,成人教育》以一名辅导老师作为主角是个有趣的切入点,面对影响力广泛的网路世界,身为教育者的普拉妮,儘管在事件之初有她委屈的一面,但随着事件发展,我们看到普拉妮也一步步走入网路世界的「游戏规则」中,与之起舞。
因为被误会而气急败坏,想要澄清自己的想法,又在证明清白的过程中,掉进另一个舆论风波之中。成人教育》并非乡愿地要求大家不要为自己认同的价值发声,而是去质问人们:「你的发声究竟是为了什么?」追求正义或是想要利用流量来获利?当每一件或大或小的事情(争议)都可以被流量(利益)操控,那么网路上的言论又有多少的参考价值?
成人教育》有两场戏巧妙地连结一起:普拉妮的女儿蒂塔跑去质问「优质」网站恶意抹黑母亲的人格,网站主编表示:「对错交由网民自行判断」,亦即网站不用为影片影射的任何人或事负责,人们应该要够成熟辨别是非。蒂塔闻言气得控诉网站员工很邪恶,当她拿起茶杯想要砸向主编时,全体员工立刻拿起手机对準蒂塔。杯子是武器,手机也是武器,既能自保也能伤人。
随后,普拉妮的学生出来声援老师,并提及当年做错事时,老师交付给他一个特殊的「反省」功课,让他对生活有了不同的想法。然而这名学生的自白,反而让普拉妮陷入困境,许多人在网路上分析普拉妮的「辅导」可能对学生造成不可抹灭的心理创伤。普拉妮向校长表示,受罚的学生并无心理创伤,校长却对她说:「怎么没有?网路上有20支影片都在分析那个学生有心理创伤耶。」当网站主编辩称成年人可以自行判断是非对错时,我们却看到身为教育者的校长轻易受到网路资讯的影响,而没有真正去理解事件的真相。
从撷取片面资讯来评断他人的全部、从深谙网路运作的规则,到全力拥护这些已然偏差扭曲的规则,成人教育》讨论社群媒体让人们可以畅所欲言,看似言论变得多元自由,又因为恣意在网路上攻击他人,形成群体霸凌,或是过度追求政确的噤声以免惹祸上身(变相的言论审查),导致多元声音变得窄缩而单一。
成人教育》后段有一个非常棒的转折(厕所旁的水池造景也太美了吧?!),普拉妮当了一辈子的心理辅导老师,却在这起事件中被迫面对自我的欠缺与不足,更加明白没有人是完人,也没有一件事可以完全如人所愿(每个人一辈子都在学习生活给予的种种课题),但能够在某一刻对一个自己并不信任的体制说:「够了!」勇敢走出群体打造的「牢笼」,才让看似失败的经歷,展现了某种精神面的胜利(会让我想起《洛基》的结局,嗯,我是说史特龙那部电影,不是漫威影集),同时完成了普拉妮身为老师的「责任」(扣回到电影开场普拉妮要学生做的功课,她也在这次的事件中,去反思了自己的身份与作为,完成个人的课题)。
最后,我好喜欢蒂塔在大雨中,突然下车买丸子,然后分享给家人吃这场戏,这一家人直到这一刻才像是一家人,而不是网路上的谁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