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弒恋》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虚拟交易——你明知道商品是批量生产的幻象,却依然忍不住点击付款。这部电影用近乎残酷的镜头,剖开了数字时代最病态的欲望溃疡。
男主角郭明亮的生活被切割成两个世界:昏暗房间里闪烁的屏幕光,和阳光下尾随猎物的偏执身影。当他偶遇网络色情明星Missy的瞬间,现实与虚拟的边界轰然崩塌。这个沉迷成人内容的宅男,开始用游戏玩家的思维在现实中展开「真人攻略」。
影片标题中的「弒」字像把带血的匕首,刺穿了当代亲密关系的假象。男性角色们握着这把匕首,将女性切割成不同功能的零件:可购买的性服务、可意淫的虚拟偶像、可侵犯的Cosplay女神。当郭明亮抚摸睡梦中Monica的肌肤时,他触碰的其实只是自己欲望的投影——连对方真实姓名都不愿了解,固执地称呼她AV里的艺名。
电影中最令人窒息的,是那些明码标价的身体交易。按摩店的萧姐如同24小时便利店,她的肉体被换算成按摩时长,连亲生儿子都嘲讽:「就值5000块」。而当Monica试图撕掉情色网红的标签时,网络空间的数字指纹却像502胶水般牢牢粘在她身上。前男友继续贩卖她的私密影像,同事在聚餐时公然调笑她的AV演出——在数字时代,脱下的衣服永远别想穿回去。
影片对女性处境的展现堪称残忍双标:色情片男演员可以潇洒转型,女演员却要终生背负「Missy」的烙印;Cosplay女神绮绮以为能操控崇拜者,最终却被「粉丝」暴力侵犯。最吊诡的是,当Monica被现实伤得遍体鳞伤时,电影又安排她与闺蜜玉芳上演为男性观众服务的女同戏码——柜门后偷窥的郭明亮,何尝不是每个银幕前的我们?
作为金马奖入围作品,《青春弒恋》的野心与局限同样明显。它将Z世代的焦虑简化为「游戏宅男+情色网红」的公式,把暴力归咎于科技异化。这种粗暴的因果论,就像片中那个永远在重播AV画面的手机屏幕——只呈现症状,不追问病因。当电影把Monica塑造成拜金女,把郭明亮刻画成变态跟踪狂时,某种程度正在重复它试图批判的标签化暴力。
在流媒体时代,我们是否都患上了某种情感消费主义?点击就能获得的性幻想,刷屏就能发泄的情绪价值,像快餐一样随取随用的亲密关系。《青春弒恋》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它揭示了一个真相:当我们在数字世界疯狂下单情感代餐时,现实中的爱的能力正在悄然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