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南乔村总是飘着桂花香，六岁的乔贝羽攥着奶奶的衣角走进这座青瓦老宅时，谁都没发现她袖口藏着被泪水浸湿的手帕。这个被迫离开父母的小女孩，把所有的惶恐都藏进了夜半时分的被窝里，直到某个夏夜，少年乔劲睿轻轻敲响她的窗棂，递进来一盏萤火虫灯笼。
领养家庭出身的乔劲睿有着超乎年龄的细腻，他会在贝羽想家时带她去后山摘野莓，在祠堂罚跪时偷偷塞麦芽糖。那些年村里人都说，劲睿看贝羽的眼神，早就不像哥哥对妹妹。每当乔青羽一家从城里回来，贝羽望着那些时髦衣裙的眼神，总会让劲睿连夜编出新的竹蜻蜓。
命运的转折藏在秦文秋泛黄的日记本里。这个被村民称作"疯婆子"的女人，用娟秀的字迹写道："小羽今天又躲在草垛后看劲睿干活，那孩子怕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的枷锁"。当乔青羽颤抖着翻到记载贝羽流产的页面时，窗外的老槐树突然落下大片枯叶——就像当年劲睿得知消息后，连夜离开村庄时卷起的尘土。
关于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村里流传着无数版本。有人说见过劲睿在雨夜跪在乔家祖坟前，有人说贝羽的绣绷里永远留着半幅鸳鸯戏水图。最蹊跷的是秦文秋日记最后被撕掉的几页，边缘残留着深褐色的指印，像是有人边哭边撕。如今祠堂门前的石板路上，还留着两道深深的自行车辙印——那是劲睿教贝羽骑车时，她紧张得攥紧他衣摆留下的痕迹。
当年总爱在晒谷场说书的五叔公如今眯着眼感叹："这俩孩子啊，就像后山那些并蒂莲，明明生在同一根茎上，偏被风雨打得各奔东西。"而村口小卖部的玻璃罐里，至今还收着劲睿没来得及送出的银镯子，内圈刻着"羽化于飞"四个小字，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