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肖珏与杨铭之之间,究竟有何心结难解?

2025-08-22 08:11:37

夜色如墨,掖州城外的官道上马蹄声碎。肖珏勒住缰绳,回头望了一眼季阳城的轮廓,城墙上的火把如星子般渐次黯淡。身侧的禾晏轻声道:“再往前便是崇淮地界了。”他颔首,目光掠过道旁枯枝上悬着的残月,恍然想起许多年前曜京书院的那个雪夜——杨铭之攥着他的手腕立誓:“伯瑜兄,我定让家父在朝堂上陈情,还肖将军清白。”

崇淮的望江楼果然名不虚传。十二重飞檐刺破薄雾,朱栏玉砌映着江面粼光,恰似金戈铁马间忽见琼楼玉宇。登临顶层时,禾晏忽然轻笑:“这景致倒让我想起入云楼。”话音未落她便噤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剑柄。那是他们少年时最荒唐的一夜,五个书院学子翻过女墙,混在笙歌曼舞中讨论《尉缭子》的兵法要义,杨铭之当时将酒盏掷在案上朗笑:“将来我掌御史台,伯瑜掌虎符,定叫大魏四海清平!”

旧日誓言犹在耳畔,此刻却见杨铭之青袍素带立于望江楼石阶前。三年未见,他眉宇间再无当年意气,只余下官场沉浮磨出的温润皮相。“听闻季阳城之困得解,我便知是伯瑜的手笔。”他执壶斟茶时袖口露出半截旧伤——那是当年为护肖珏与西羌人械斗留下的疤痕。肖珏的目光掠过那道疤,茶汤在瓷盏中荡开细碎涟漪。

“杨大人治理崇淮颇有政声。”禾晏忽然开口,“去岁水患时以官仓换民粮的举措,连掖州卫都有所耳闻。”杨铭之执壶的手微微一颤,苦笑道:“禾姑娘可知,当年我父亲为何背弃承诺?”窗外江风骤起,吹散他未尽之语。原来兵部尚书杨逵早已深陷党争漩涡,太子太傅以杨氏全族性命相胁,逼他在肖仲武案中作伪证。那夜杨铭之跪在祠堂前以自戕相逼,换来的却是父亲一记耳光:“肖家倾覆已成定局,莫非你要让杨家百年基业陪葬?”

肖珏指节猝然收紧,瓷盏迸裂的脆响划破寂静。茶汤浸透袖口时,他看见杨铭之眼底浮起水光——那是建熙七年冬,少年杨铭之抱着血衣跪在肖府门前三天三夜,最终被家丁强行拖走的模样。原来某些伤痕从未愈合,只是被岁月覆上一层薄霜,稍一触碰便涌出滚烫的痛楚。

“伯瑜可记得书院后山的桃林?”杨铭之忽然抬眸,“去年移植了三十株到望江楼畔,今春竟都开了花。”他起身推开通往露台的槅扇,满树绯红扑面而来。肖珏凝视着纷扬落英,忽然记起父亲临终前留下的血书:莫恨杨郎,权欲场中,多有身不由己。这些年他始终不愿细想,若当年易地而处,自己是否真能做得比杨铭之更好?

江面忽有渔歌破空而来,禾晏轻声哼起掖州小调。三个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人,此刻静立花树下,任凭往事如落英般覆满肩头。暮色渐浓时,杨铭之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帛书:“三年来我遍访当年涉案老吏,终得肖将军沉冤昭雪的证词。”帛书边缘已被摩挲起毛,显是被人反复展开又珍藏。肖珏接过时触到对方指尖薄茧——那是日夜伏案誊写状纸留下的痕迹。

离城时春雨忽至,杨铭之执意相送十里长亭。车马驶过官道拐弯处,禾晏忽然撩起车帘回首,只见青袍官员仍立在碑亭中,身形渐渐融成天地间一道墨痕。她转眸看向肖珏,他正望着帛书上熟悉的字迹出神——那不仅是杨铭之父亲的罪证,更是一个儿子赌上仕途与性命,为挚友重新点燃的星火。

雨丝敲打车顶如碎玉声声,肖珏忽然开口:“回曜京后,我去看看杨老先生。”禾晏微微一笑,指尖划过剑鞘上蜿蜒的纹路。世间恩怨从非黑白分明,那些掺杂着苦衷与无奈的往事,终会在时光里淬炼出新的光色。就像崇淮的桃树,纵然植于江风凛冽处,到底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 选择主题 ==--